王文艮巡診到83歲的甘清英婆婆家
889戶,3112人。這是一位鄉村醫生心里裝著的人。
騎壞12輛自行車,每天行程至少5公里。這是一位獨臂漢子對生命的丈量。33年扎根基層,沒了右臂,用殘存的左臂守護鄉鄰的生命健康。咬牙撕開針劑包,腳代雙手夾穩注射液……每一個細小動作,傾注對鄉親的護愛與責任。
9月16日,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報道隨州獨臂村醫王文艮后,當地村民眾口贊嘆:王醫生是個真正的好人!
只手單騎去巡診 夜班也多親自頂
16日下午2時許,隨州市隨縣東方村衛生室,王文艮頂著滿頭的汗掀開門簾沖進來。他說,趁著病人少,趕緊把廁所打掃一遍。
拿起桌上舊毛巾擦擦頭上臉上的汗水,套上白大褂,王文艮很快恢復了工作狀態。
東方村由三個自然村合并,有兩個村衛生室。王文艮所在的衛生室叫九間屋衛生室,是村民看病最常來的,加上他共4個人,每個人既當醫生又當護士。
4個人中,王文艮年齡最大,也是唯一的男性。今年42歲的余晴文和王文艮同事十幾年,她是嫁到東方村后通過學習當上的村醫?!巴踽t生就像老大哥一樣,特別關照我們3個女同志”。
雖是鄉村衛生室,但每天晚上都安排人值班,村里空巢老人多、留守孩子多,半夜打電話來找醫生的情況每隔幾天就有。王文艮體貼女同志,幾乎每天的夜班都自己來頂,而每天的上門巡診也是他自己。
“其實他家困難也挺多?!庇嗲缥恼f,王醫生只有一只手已經很不方便,他的妻子行動不便也需要人照顧。
2015年,王文艮的妻子李文平去集鎮賣雞,途中突發高血壓昏倒在地,鄉親把她送到厲山鎮衛生院搶救。正在出診的王文艮把鄉親的病看好后才匆忙趕去,“人是救過來了,卻落下病根,要常年服藥?!蓖跷聂蘅傉f,妻子沒有一個健康的晚年,作為丈夫很是愧疚。
傍晚6時許,極目新聞記者隨王文艮回到他家,妻子只看著一行人笑,行路蹣跚。王文艮立馬鉆進廚房,單手切起了南瓜來,“有時候她能給我做碗粥喝,也知足了?!?/p>
存有千余電話號 多是看病鄉親們
下午3時許,王文艮正打算出門巡診。一輛小貨車開進院子,一名年輕的黑衣女士跳下車直奔衛生室。
她叫楊飛燕,娘家在隔壁的同心村??谇粷円粋€月,反反復復不見好,在藥店拿了藥吃不管用,特意從婆家趕十幾里路來王醫生這兒看病。
“王醫生人好,醫術高!多跑十幾里不算什么,還有好多鄰鎮的鄉親都找他看病呢?!彼f,打小時候就認識王醫生,看他經常上門給父母和家里老人看病,印象里王醫生說話柔和、上遠門服務也沒多收錢。
東方村黨支部書記肖代容說,雖然現在村村通公路,每家都有電動車甚至小汽車,但一旦碰上急病險病,村醫的作用可不容小覷。因為常年在村的都是行動不便的老人,以前有打農藥中毒的、突然中風的,都是王醫生治好的。
在東方村五組,83歲的甘清英老人聽到車子響,便吊著胳膊迎出來——半月前下雨,老人因搶收玉米不小心摔折胳膊。她說,王醫生上門兩三趟了,電話號碼都快成了“親情號”。
老人有高血壓和老胃病,擔心同時吃幾種藥對身體不好,王文艮建議打吊瓶來得快。甘婆婆面有難色“沒錢”。王文艮最終沒有收老人的輸液費用。
住甘婆婆隔壁的村民李秀玲告訴記者,王醫生村里行醫幾十年,他們一家幾代都找他看病,現在大孫子18歲上高中,小孫子6歲,但凡碰到頭疼腦熱的或晚上發病,一個電話隨叫隨到?!败尕撠?,悶過細(方言,很負責很細心),他是個真正的好人!”她說。
“病情就是命令,治病形同打仗,用藥如同用兵!”有過軍營經歷的王文艮回應道。記者發現,他的手機通訊錄里,存有1128個電話號碼,多是找他看病的村民。
女承父志入杏林 兒想轉行也行醫
一生蹲在農村,還失去了右臂,王文艮卻說自己是幸運的。
他告訴記者,作為醫生他很清楚自己的病,同村六組一位村民患同樣病,左小腿長成骨肉瘤后被截肢,但一年后就去世了。
“我的病癥被發現時已到了骨癌晚期,截肢到現在已好好地活了20多年?!边@是王文艮所說的幸運。雖經多年訓練,能用一只胳膊正常生活,甚至還給人看病,但疾病還是給他留下鮮為外人所知的后遺癥。
他撫著殘缺的右臂說,斷肢處每年總會疼三四次,每次持續一兩天,“是那種生不如死的疼,千百根針扎一樣,試過打嗎啡但都不管用”。
后來,他自己琢磨發現,注射雙氯酚酸鈉止痛栓有效果,于是用這種辦法給自己止痛。同時,靠看手機或者寫字轉移注意力。而這些,他連對家人也未曾提起。
王文艮說的“幸運”還有女兒。受他影響,女兒王泉荃現已成為隨州市二醫院神經內科一名醫生。
記者電話聯系上王泉荃時,她稱正在上班很忙,許多病人在等著她,“父親在我心里就是偉大,是我勵志的典范”。
兒子王晶晶卻令王文艮憂心,本希望兒子也能學醫,但最終上大學選擇了計算機專業。畢業后,王晶晶跟親戚在工地上打工從事工程制圖,去年經歷疫情后,體會到醫生職業的崇高,他打算報名隨州市定向培養全科助理鄉村醫生項目,但最終因超齡沒有實現。
瓦房漏雨遲翻新 卻憂村醫怕斷層
王文艮的家是兩間磚瓦房。其中一間兩層高,一間平房。兩層高的房屋,明顯看出剛砌好,裸露的水泥,新鮮而干凈。
隔壁村民告訴記者,村里好多人家都蓋上新房,王醫生家一直是兩間低矮平房,一到雨天就漏雨。今年六七月才在其中一間的樓上加蓋了一層,也蓋上了瓦。
“漏雨太厲害才加蓋一層?!蓖跷聂拚f家里經濟條件不允許。
“大學生村官多了,村醫還是少有人做?!蓖跷聂拚f自己很滿足村醫的清貧,百姓信賴、工作穩定,令他有成就感,“但是村醫需要年輕人來補充新鮮血液”。
他擔心村醫的斷層和老齡化。王文艮今年57歲,和他同在東方村九間屋衛生室的另三名女醫生,其中一個比他小兩歲,另兩位也都年過四十。
“據我所知,厲山鎮很多村醫都是60歲以上,全鎮20多歲的年輕村醫就三四個?!爆F有的村醫中,大多沒接受過專業系統的醫學教育,有的是成人教育學習,有的自學成材,好點的是讀衛校畢業。
他認為大學生不愿當村醫,還是待遇問題。事實上,較之過去村醫待遇已有很大幅度提升,去年他各種補貼拿到手收入達到3萬元。
同事余晴文告訴記者,自己工資每個月就一兩千元,好在能就近照顧家庭,加上丈夫的收入勉強夠生活。
王文艮關注湖北今年開始實施的“一村一名大學生村醫”計劃,他說:“政府重視,村醫的未來更有盼頭,我相信會看到更多年輕的專業醫師扎根農村?!保?span>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記者 周萍英 通訊員 馮家園 攝影: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記者 鄒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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